宛须跟了上来!

    他身形诡谲莫测,明明云意姿先他几十步远,再回头便离那个黑色的影子只有几步之遥。这让云意姿头皮一阵发麻,忍无可忍地加快了脚步,撞到了人她也不作停留连一声抱歉都来不及说。

    梁怀坤一定下了将她带回的命令,宛须才会如同猫抓老鼠一般,不紧不慢地跟着。

    一股恨意涌上心头,就算是在大显的王宫中,那个疯子也敢任性妄为,她环顾四周,尽是些生疏的脸孔,寻常宫人,定然无法襄助于她。

    云意姿的内心因震惊太过,还未恢复稳定,一时间只充斥着逃跑的念头,

    梁怀坤乃是一国之主,雄霸一方的诸侯贵族,她若再次落到他的手中,一切就都晚了。

    宛须与她离得已经十分近了,云意姿甚至能看见身形飞掠的阴影,他的手擦过一个宫人就要向她伸来,一抹身形忽然飘落,稳稳地挡在云意姿的面前,正是隐壹!

    “女郎先自离开,我来断后。”

    “宫内外有行走的鸩卫,我已用暗哨通知于公子,想必半个时辰之内便会赶来。”他虽不赞同两人纠缠不清,但保护云意姿,到底是公子再三交代的任务,不可怠慢。

    他的品阶是普通鸩卫,武功却与贴身保护肖珏的胥宰不相上下,浓眉一拧,腰间长剑已出鞘,指向宛须。高瘦的侍内一动不动,只是木然而冰寒地重复:“让开。”

    云意姿晓得这宛须的秉性,就是梁怀坤身边一条忠心耿耿的狗,恐怕是王上亲临,都不放在眼里。

    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趁二人缠斗之际跑得越远越好,后面的事交给宫中守卫。

    她头也不回,帛带飘扬,不知跑了多久多远,收到无数异样的眼光,直到小腿如同灌铅一般沉重,她方气喘吁吁地将头抬起。

    但见晨光倾落,檐角悬挂的瓷铃折射出五彩的光芒,被风吹得叮咚作响。远处有一两个身穿浅蓝色长衫的年轻郎君,抱着书册从廊下并肩走过,朗声谈笑。

    云意姿仰头一看,门上朱红色匾额高高挂起,上书烫金的两个大字——“太学”。

    此处竟是大显学宫!

    云意姿步子一转,往一旁林间小路而去,沿着鹅卵石道分花拂柳,立在一小坡上时,豁然开朗。

    入目一片占地极宽的广场,以玄色旗帜与铁栅栏分割数块,不时有小郎君在外围纵马而过,欢声笑语洒落空中,高高回旋不去。有人挽着袖子摔跤,有人对着靶心射箭,有人追逐蹴鞠,不时传来喝彩之声。

    云意姿扫视一圈,忽见装饰华丽的看棚之下,立着一道青衣身影,正与人攀谈,她小心翼翼从长满芒草的坡上滑下,身后忽有风声呼啸,云意姿惊惶回眸,一道黑影赫然从天而降,那宛须竟然追到此地!

    隐壹没有拦下他么?

    宛须顾念主公吩咐,只将长剑一转,徒手抓来,眼看就要抓上云意姿的肩膀。

    “咣当”被一剑挡开,宛须身形纵跃,跳出几步远,及时出现的隐壹拿剑指他,气喘如牛,忍不住骂道:

    “跟个狗崽子似的,这么能跑。”

    宛须挺剑而起,与他再次打斗起来,有学子眼尖,发现坡上纠缠的两道黑影,以为是宫里侍卫比试,纷纷聚拢过来,不时指指点点、啧啧称奇。

    云意姿悄无声息地从坡上滑下,扫一眼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学子们,忍不住想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