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在背后整她的人,赵尔清开始觉得,躲在暗处一声不吭看她出洋相的沈静菲才是真正的可怕,很显然,沈静菲知道今晚会发生的所有事情,但是即便如此,她还是让赵尔清去面对了,经纪人说的再有道理,沈静菲目前是不会让她彻底完蛋,可是,不代表她之后不会让赵尔清完蛋。

    想到这里,赵尔清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压迫感,她一下就明白了沈静菲安排她来音乐会的用意是什么,是警告、是震慑、是提醒,赵尔清再愚蠢,也能察觉出来沈静菲对她的不满已经不是一点点了,可换种思维去考虑,沈静菲想要她的臣服,绝非只是一点点。

    早上保姆来做早餐,到了才发现早餐已经做好了,沈静菲人没出房间,赵尔清把早餐搬到了她的屋里,沈静菲都没起床,看到赵尔清进房了,不慌不忙地戴上眼镜,看着她的笑颜心里有数了,故意膈应她:“怎么着,一晚上学乖了?”

    赵尔清见她装傻,立刻也装傻道:“静菲姐对我这么好,我当然也得回报姐。”

    沈静菲拿起她端来的三明治看了眼,里头还夹了一块荷包蛋,看着还真是花了心思,心照不宣地意识到这小妞是想通了,又好奇像她这么骄傲的人,是多恨宋家人,才对自己低头,伸手亲昵地掐了掐她的脸,不客气道:“帮我在衣柜里拿件睡衣出来。”

    赵尔清起身去取,沈静菲盯着她的背影,一时间又觉得她变好看了些,身材是越来越好了,坦白讲,沈静菲当初看上她,还真跟她的形象脱不了干系,人活在世,没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不爱美,只不过跟她相处了几天,赵尔清的性格让沈静菲打消了一些念头,今天她一服软,那想法在脑海中蠢蠢欲动,沈静菲认真认为,赵尔清听话的模样还真是可爱。

    既然关系融洽了些,赵尔清顺势就提了公司的事情,沈静菲当然能听懂她的言下之意,也是她今天态度确实不错,干脆就选在下午带她又去了一趟公司刷脸,赵尔清在公司本身就是一个招牌,她去不去也没什么影响,但赵尔清不甘心如此,沈静菲由她怎么折腾,反正给她的权力不多,在公司逛了一遍后,和赵尔清说了关于和宋家合作文化长廊的事。

    赵尔清想起之前她安排自己去文化长廊的事,这下才跟信息联系上了,沈静菲说宋家很看重这次的企业文化宣传,因为是市政、府全力打造的市文化中心,企业文化会作为一大看点之一,宋家想结合聂嘉雯这个画画大师的作品与他们新科技的设计融为一体,更容易吸引外界的关注。

    实际上宋家一开始考虑的合作方并不是聂嘉雯的团队,之所以会考虑到聂嘉雯,确实跟上次画展的圆满有很大的关系,沈静菲帮聂嘉雯在本市打开了市场,并且以她的名义接了很多件商务合作,赵尔清虽说对那些商务都一问三不知,可是不可否认的是,“聂嘉雯”这个画家的名字已经火了。

    负责这次与聂嘉雯团队合作的人,刚好是宋白离的那位男朋友,男朋友姓戴,英文名皮特,外界都喊他戴总,或者皮特,赵尔清觉得这件事还真有点意思,宋白离明明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却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们公司和赵尔清拉扯上了关系,从这一点上来看,宋白离这个女人还真的是不简单。

    公司负责与宋家公司对接业务的老总姓李,是沈静菲的人,晚上约了对方谈工作,沈静菲让赵尔清也跟去,李总立刻就去安排了,赵尔清心里没底,担心会碰到宋白离,沈静菲道:“你要想报仇,不是迟早要碰见她?”

    但是,意义不同。

    赵尔清用聂嘉雯这个身份去见一个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那种心态不言而喻的紧张,谁知道紧张了好几个小时,到了现场,宋白离压根没来,甚至连戴皮特也没来,就是来了一个方脸男人,李总解释说他是负责本次合作的负责人之一,

    赵尔清与他今天第一次见面,对方也有点摸不着头脑,没一会出去打了通电话,将近半个小时左右的样子,戴皮特来了。

    看来对方公司确实很看重与聂嘉雯的合作,戴皮特一口一个“聂老师”喊得亲切,赵尔清起初还有点不适应,看他如此殷勤,估计他是不知道自己冒牌货的身份,细想又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哪怕宋白离真知晓她是谁,她也不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她的男朋友。

    戴皮特说到了合作的细节上,跟聂嘉雯团队谈的也是那些,说是要求聂嘉雯给他们的展览中心画出几幅与他们公司形象符合的画,再利用高科技技术,把画全方位展示在中心的墙壁上,让参观的人有更舒服的视觉享受,赵尔清认真听着他提出来的要求,不时点着头,配合对方的提议,让戴皮特越说越受鼓舞,本来合同上就有的东西,也被他提出来又讲了一遍,赵尔清一直没看过合同,这样一听,心里有数了。

    聂嘉雯的团队很专业,专业到似乎是为了她量身定做,戴皮特喜欢这样的专业团队,很明显也很欣赏“聂嘉雯”本人,五人在餐厅吃了两个多小时的晚宴,戴皮特喝了点酒,说是不能开车,打电话喊了代驾,赵尔清与他在门口告别,李总公事公办地说送她回去,赵尔清摇摇头:“不用了,我想随便走走,你不用管我了。”

    她当然知道这位李总是沈静菲的人,对方那种藏着掖着的态度很明显,赵尔清在他的身上得不到任何有效信息,心里头有点乱,又不知道按照这样子的节奏下去,什么时候能够接触到真正的宋家人。

    天空下了微微的小雨,赵尔清站在路边等出租车,招手拦了好几个,都是有客,刚掏出手机出来打算叫辆网、约车,突然听到一句汽车鸣笛声,抬头望去,一辆黑色q7停在她面前,副驾驶位置有人把脑袋探了出来,定睛一看,正是戴皮特,他今晚喝了不少酒,一开口,那酒味直接冲赵尔清扑来:“聂老师,打车呢?上来吧,我们送你。”

    赵尔清迟疑了一下,她当然知道自己不好拒绝对方,不是因为不能拒绝,而是急迫想在对方身上找到宋家人的信息,她应了这份好意,微笑着拉开后排的车门,人还没坐进去,一只脚踩在车里,一只脚还在外头,整个人却僵住了,里头坐着的那女人对她稍微点了下头,表情淡淡的,看着没有任何异样。

    赵尔清没有后悔可言,握住门把手的力度紧了紧,一迈腿,整个人就坐进了车中,等靠近,瞬间就闻到了对方身上的香水味,车里后排空间还挺大,赵尔清有些紧张,宋白离系着安全带靠着车窗那头,赵尔清坐在这边,二人中间仿佛还能塞进一个几百斤的胖子。

    怎么着,都有点很突兀,戴皮特在前方看到了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好笑,转头望向宋白离,打破僵局说:“这位聂老师,你们之前也见过,还有印象吗?我们之后还有合作呢。”

    赵尔清刚刚确实在担心,等他话落下,突然就冷静了,想着宋白离不至于没凭没据地撕破她的身份吧?宋白离之前都没把她的身份告诉戴皮特,现在戴皮特在场,就算二人对质,宋白离不会把宋家见不得光的事给曝光在自己男朋友面前吧?想通了后,顿时又觉得自己掌握了主动权,主动伸手到宋白离的面前:“您好,宋总。”

    宋白离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也料不到她会上了自己的车,最最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赵尔清此刻的这抹冷静,怎么说呢,人不要脸则无敌,她的手臂还抬在自己的肩膀处,过近的距离让宋白离清楚感应到了对方的温度,她嘴角不露声色地抿了一下,伸手客套地与赵尔清握了下手,对方一个反握,力度用的很大,二人双手紧紧包裹在一块,宋白离下意识看了眼赵尔清的表情,赵尔清目光幽深,脸上没有半点笑意,宋白离在她的脸上看出来了一抹隐忍,这隐忍让她起了警惕,想把手在她手心抽出来

    ,对方反而又加重了力度,勾着唇,亲切笑道:“宋总,我仰慕您很久了,今后请多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