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顾蔓言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小筝,我真的好疼啊。”

    “姐姐,你怎么了?”顾曼昀看到姐姐的脸色不太好,忍不住摸了摸顾蔓言的手,“你不舒服吗?”

    顾蔓言好像刚刚从噩梦中醒来,她摇摇头反过来安慰顾曼昀说自己没事。台上的仪式进行到宣誓环节,顾蔓言看着顾曼祐和何柠互相承诺了会对对方不离不弃,看着他们交换了戒指然后接吻,跟着全场来宾一起鼓掌。

    这场婚礼的最后一个环节是丢捧花。顾蔓言对这个没有太大的兴趣,便和顾曼昀一起站在最外围,看着谢梓筝踩着高跟鞋在人群里乱窜。一个从小就和谢梓筝不太对付的女孩儿卯足了劲儿想拦着她,两人滑稽的动作让顾蔓言心情好了不少。

    和顾蔓言一样对捧花的归属不感兴趣的还有沈林疏他们这几个不着急结婚的人,只坐在原位与谢梓笙一起和从另一头绕过来的何炘说话。

    何柠在台阶上一直瞄准自己哥哥的方向,何炘只比顾曼祐小两岁,如今他的婚事理所当然成为了何家的头等大事。她看准了何炘一直靠在沈林疏左侧的空位上便暗自用力,将捧花丢了出去,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准头实在不大好,捧花朝着人流外围飞去,正好落在侧身和顾曼昀说话的顾蔓言怀里。一时全场寂静。

    “舒舒。”顾曼祐远远地从何柠身边走过来,将手里的话筒往顾蔓言手里递,“今天哥哥结婚,你有什么想对哥哥说的吗?”

    顾蔓言看了一眼手中缠着白纱的粉色玫瑰,心中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竟然笑了一下,主动接过话筒说:“有的,我祝哥哥新婚快乐,还有——”顾蔓言抬起手中的捧花朝何柠挥了挥,“谢谢柠柠姐。”

    霍宇琛听完这句话忍不住摸着下巴啧了一声,转头对谢梓笙说:“舒舒这次回来好像确实状态比以前好了很多。”

    “嗯,曼祐前一阵子辞退了舒舒的心理医生,现在是他自己在照顾舒舒。”因为中间有一个谢梓筝在,谢梓笙比其他人和顾蔓言的交流都多一些,“小筝和我说,舒舒前两个月在学校甚至主动交了朋友,还邀请了同学到家里做小组作业。”

    沈林疏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他离开绥城时顾蔓言还是一个温柔娇气但是开朗明媚的小姑娘,中间发生的事情除了那天提何炘提起了两句,其他的他一概不知。

    霍宇琛又接着说:“那三哥和舒舒刚刚这意思,是舒舒松口了?”

    谢梓笙回头看了一眼何炘,何炘明白这不是他能听的话了,赶紧转身离开。谢梓笙这才摇摇头说:“不知道,舒舒一直没有和小筝聊过这些事情,我也不太清楚。阿疏你不知道吧?说起来这个时间点还有点巧,就是你出国那天,小筝陪舒舒去打耳洞。”

    沈林疏听见这个关键词,不动声色地用指尖碰了碰自己的酒杯。

    谢梓笙轻轻皱起了眉头:“那天舒舒哭得特别难受,小筝问她怎么了,她只说自己特别疼。”

    霍宇琛笑了笑,反问道:“小筝没打吧?阿疏走的时候舒舒才几岁,小姑娘娇气得很。”

    “小筝说之后再也没有见舒舒哭过了。”谢梓笙每次想起这件事心里都觉得堵,他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轻声说:“后来没过多久,顾家不知道为什么就答应了方准程的事情。小筝当时还去找舒舒说要帮她反抗——”

    “这件事我也知道。”一直没说话的南洲臻显然也因为这件事情带上了几分怒意,“小筝回来找你闹的那天我也在。”

    “舒舒和小筝吵架了?”霍宇琛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也一直不太理解顾家怎么会订下顾蔓言和方准程的婚事。

    谢梓笙看了一眼四周,最后望着顾蔓言的方向说:“舒舒说,那一天,就是去打耳洞的那一天,她的爱情已经死掉了。”

    谢梓笙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了玻璃摔碎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他们听见沈林疏轻轻笑了一下:“抱歉,没有拿稳杯子。”沈林疏挥手找来服务生,擦了擦手,对其余三人说:“我去一趟洗手间。”

    沈林疏从来没有想过,他离开之后顾蔓言身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经他手送出的礼物并不多,尤其给女性的礼物更是屈指可数,不难想起离开绥市的那年,他送给顾蔓言的生日礼物就是一对耳环。

    沈林疏觉得自己在多想,可谢梓笙他们刚刚的对话,仿佛就是在悉数他的罪状,尽管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想到顾蔓言说出的那句话,沈林疏往脸上扑了一捧水,心渐渐冷了下来。他好像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尚年幼的顾蔓言,面无表情地说出那句话。

    沈林疏在顾曼祐那天说顾曼言可能喜欢自己之后,头一次明白自己可能欠顾蔓言一个完整的,郑重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