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裕昌的人一听,又细看他面容,眼睛更亮了几分,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要等的人,便威威风风的掏出块令牌,道:“此话属实,还不快放我们的小世子进来?”

    兵卒一见令牌,虽有不屑,但还是不敢怠慢,挥了挥旗让上面的兵暂时勿关城门,放他们进来。

    两队人马汇聚,互相对上了身份,便一同回到了郡王府。

    苏裕昌已在府中等候多时,听到外面有响动,忙吩咐下人道:“速去迎世子进来。”

    那下人出去了再返时,脸上竟血色全无,哆哆嗦嗦往他跟前一跪,正当他摸不着头脑时,鹤川大步走来,将手中的剑往身旁一丢,“扑通”一声,也给他跪下了。

    他一时间竟莫名的平静起来,只觉得口水直往外冒,腿有些站不稳,他扶着桌子慢慢坐回木椅,打发下人离开后,他道:“说,说的越细越好。”

    这边的孙平矜带着换好的物件,到了那人府邸,可前脚还未踏入,大夫人的贴身丫鬟就匆匆赶来,她拦住孙平矜,将大夫人的话向他细细转达后,孙平矜将东西往地上一扔,拂袖而去。

    叫自己来的是她,叫他不准去的还是她,这女人,当真是难将就!

    “孙大人,好巧。”孙平矜万万没想到,会在府邸外碰到其主人,他草草回了个礼,就欲返程。

    陈如堇注意到他身后还未来得及捡起的匣子,猜出了大概,笑着道:“孙大人脸色不好。”

    家中坐一母老虎,换谁心情能好?他如是想着,嘴上却道:“陈大人多虑,本官甚好。”

    陈如堇踱步过去,捡起那匣子,在手中掂了掂,笑问他道:“是拿来送我的?”

    孙平矜心想:不过是个清贫如洗的读书人,当着个远不如己的小官,虽整日笑脸迎人,但总感觉凉飕飕的,若非那日他在朝堂之上说自己女儿,加上乃陛下新定的承旨,他简直不想与他多接触半分。

    但好像是该给他些颜色瞧瞧,否则真当他好欺负?

    “正是。”他抬高下巴,示意陈如堇打开,“此乃——”

    想了想,他止住了对物件的介绍,陈如堇也不追问,摸索着打开锁扣,入目是一尊送子观音,他眯了眯眼眸,合上盒子,脸上笑意不减。

    “下官虽然潦倒,寒舍也略显简陋,但翰林的礼物,下官是收不的。”

    他递还给孙平矜,孙平矜却不接,道:“此物看着的确贵重,但终究只是最个寻常不过的彩绘镀金勾银边的玉石用料,不打紧的。”

    他话里有话,陈如堇听得出来,但他并不恼怒,也未显愧涩,从容的再往前递了递:“菩萨普渡众生,岂能以俗物定量,再说,孙大人又怎知这最寻常之物,若干年后不会成为珍贵之材?”

    说着,他笑眯眯的将匣子不容抗拒的推入孙平矜怀中,负手进了门。

    陈府的确寒陋,坐落在京中最偏的一角,门上悬着的匾额是生了纵横裂纹的朽木,灰墙之内,几棵树倒是长的极好,茂密浓绿,给褪败的院子添了几分生色。

    他走进厨房,本想生火烧些水,却在伸手拿壶时看到了自己的靛色朝服,他放下水壶,回房更衣。

    待换上布衣后,他卷起袖子,重回了厨房接水烧火。

    做完这些后,他端了个凳子坐到院中,铺开张纸,研了些墨,想了想,他又往里加了点水,这才开始誊抄东西。

    陈如堇是今年新晋的探花,甚合陛下眼缘,便留在了身边做承旨,这差事虽不错,但要做好,也是极难的,毕竟是陛下膝前的人,谁都想拉拢一下,可谁又都不敢过分拉拢,孙平矜想来也是气坏了,才公然抱着个匣子跑他府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