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后座冷不丁传来有些低哑的声音。
正开车的老林往后视镜里瞥了一眼，从容地借口说：“少爷，离学校还有段路呢，再说了，外头天儿热！”
虞然轻嗤一声，没有搭腔，这一路他都在看外面的高楼树影。
银杏叶开始泛黄，日光虽晃眼但不太炙热。
他低头扫视了一圈自己的衣服，摸了摸胸口的校徽，指腹用力摩挲着上面的字迹。
磨到手指像捻了火一般，还是觉得不真实。
老林第三次提醒：“先生嘱咐您一定要把头发染回来！”
虞然按下车窗，风里没有熟悉的咸腥味，轻尘混杂着街边早点摊腻人的油烟，偏又带着一缕馋人的香，抵消了才升起的厌恶感。
“去学校。”
闻言，老林挤出个为难而不失真诚的笑，“您这模样学校不给进哪！”
虞然顶着极短的金色寸头，不知从哪儿弄得一脸伤，瞅着像不着五六的混混，连校服穿在他身上，都显得违和。
虞然在他投来的视线中抬眼，眼神带着明显的压迫，“停车。”
“……理发店快到了。”老林心虚地撇开眼，迅速按下总开关锁上门窗。
啪嗒两声，虞然的嘴角轻轻动了下，不怒反笑，掏出虞闻声让他妥善保管的手机，抬手就朝窗角砸。
多亏老林，他找到了这部手机的绝佳用途，挺好。
铛的一声巨响几乎震破耳膜，老林惊得急踩刹车，车轮重重擦过地面，连车带人往前猛地往前冲去。
紧跟他们车屁股的出租车司机狂按喇叭，头伸出窗骂骂咧咧：“妈的，神经病吧！不会开还他妈往中路挤！”
虞然置若罔闻，及时抓住了前面的椅背，另一只手还在继续。
一下、两下……手机边角尽裂，屏幕的裂纹如蛛丝密布，同时他自己也被震得手腕发麻，连着筋骨泛起细密的疼。
操了！没想到这活儿除了费手机还费手！
不过他手里的动作不仅没停，还加重了力道。
老林忙换到边路停下，起身阻止他，愁眉苦脸地示弱：“您就别为难我了，赋仁高中的校规，您比我清楚不是？”
虞然是个软硬不吃的，躲开他的手，散漫地笑了下，侧目看老林一眼：“你开你的，我砸我的，互不耽误。”
“铛！铛！铛！”
一声还比一声沉，在老林听来，不亚于催命鼓，不是在砸在窗上而是他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