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他同龄人比起来,他有着更加修长的四肢与尤其纤细的躯干,与她一样。除非在舞蹈教室,或者之后上的中专学校里,一切才变得平淡无奇。

    6月中旬,姜梅在表弟的帮助下拍摄了一组傻到极点的照片。

    7月,她试图展示出“知性”“优雅”和“专业”、却徒然略显做作的海报制作完成。

    姜梅只看了一眼,按下内心汹涌的绝望,回头去找田光明:“这也太丑了。”

    表弟田光明、小梅舞蹈教室的美术负责人不负责任道:“这不是挺好看的吗?”

    “……”

    “也快四十了,知足吧。”

    姜梅咬紧牙关,有气无力地咽下控诉。

    今年暑假梅雨预警太耸人听闻,害她没招到多少生,只好寄希望于开学后的周末课程,特意打听了小学的开学时间,准备到时候去发传单。

    对此,妈妈的评价是“不如二婚”。

    “你要一个人到老吗?”不论以前还是现在,妈妈总能将不同形状的衣服全部叠得整整齐齐,好像变魔术。她边做家务边唠叨,“真是把我气死。”

    刚开始还有些忌惮,一年下来,姜梅早就习以为常,随口敷衍:“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一旁看电视的爸爸保持中立,只有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发言,大多数时候也是劝妈妈:“又不用你的退休工资,别惹她了。”

    第一天,战况跟预想中一样惨烈。

    传单被扔得遍地都是。虽然听起来有点可怜,但好歹还是有所收获,她忙得满头大汗,又是介绍工作经验,又是吹嘘特长班的重要性,得到许多试听课的预约。一直到学校静校铃响才收摊。

    原本打算直接回家,无奈借用了少年宫作文班的折叠桌,她往舞蹈教室缓慢移动。

    差不多是晚饭的时间,附近陈旧的楼房在夕阳里重叠,菜籽油的香味泛滥成灾。姜梅感到手脚酸痛,到楼下时,她看到有人在自己贴的海报前伫立。

    “你好。”姜梅发出声音。

    她不经意地打量起他。对方转过身来,是一名个子很高、身材颀长的男性,手里拿着雨伞。

    他也说:“你好。”

    “要报班吗?”她说,“孩子几岁了呢?我们这里周六日上下午都开课,现在付定金还有优惠——”

    “不,不用了。”他打断她。

    姜梅犹豫片刻,没轻易放弃:“跳舞对身形有很大帮助的……”

    对方很坦然地回答:“我没有孩子。”

    说这话时,他微微眯起眼睛,有些看不起人似的。这种神态让姜梅感到有些熟悉,好像突然被要求写某几个汉字,但一时之间实在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