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市，江家。
被儿子一条短信催着停止加班双双赶回来的江家父母并排坐在沙发上。
江庭月讲完了事情经过，陡然觉得呼吸困难。
昨日医院里短短十几分钟的会面，包含的信息量过于庞大，彼时他被突然相认的亲生母亲占去大半心神，许多情绪甚至没顾得上反应。
现在他做了转述人，以第三方的视角将来龙去脉梳理一遍，心脏像是被拽进水底，漫上一阵深重的窒息。
而这……是宁薇薇过去二十年面对的人生。
他说不清此刻是何滋味，但过去一天一夜的相处中那些不知不觉滋生的暧昧错觉，被巨大的水压卷席着，压进心底最深处，再不见天日。
取而代之的丛生的愧疚和罪孽感。
事情是宁彩霞何宁彩云做的，可说到底……是为了他。
他是这段倒错、颠倒、混乱的交换人生中唯一的受益者。
父母长辈的养育关怀，衣食无忧的成长环境，尽可能满足的物质和精神需求……这些，本属于宁薇薇。
但他的出现毁掉了这一切。
父亲的声音打断了江庭月纷乱的思绪：“小江，你确定这不是什么新型的整人玩笑。”
江庭月清了清干涩的嗓子，“……不是。”
他取出了那份压在书包底，带着折痕的“亲子鉴定。”
夫妻俩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那个……女孩子呢？”良久，母亲艰难地问。
“她先回学校了。如果你们想见的话……”
“你是怎么想的？”母亲打断了他，“你需要我们见面吗？”
江庭月哽了一哽，“……我想是的。”
谢女士平静地望着自己养大的孩子，“这件事情，或许不知道才对大家都好。”
“但是薇薇——她现在的养父母家……”
“我们可以帮助她，童养媳在哪里都是违法的。”
江先生看着妻子平静的表情，欲言又止。
江庭月抿住唇，放轻声音：“可那是个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