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草长莺飞,独灵山一片绵延朦胧的青绿。算来日子,这是我抱剑下山的第五年。

    我名作白琈,出身于南诏独灵山,师从掌门扶帘尊者,是玄道灵山门中修行的一名散仙。

    世人或许有所不知,这天下持兵者千千万万,而真正能够掌握与金石之灵G0u通秘法的人,只有我灵山门的弟子。故从我们晓事时起,便已明白我们背负的责任——

    肃清妖鬼。

    人间历史金戈铁马,沙场万千,曾有无数名刀帝剑折身于h土,更不消说其他兵器。玄道云,古来万物皆有灵,兵器这样的饮血之物更是已开神智,只是尚为混沌。殒身的刀剑,器灵受天地浊气所W,化为妖鬼,沦为魔物,噬人魂魄——以此,祸乱苍生。

    在乱世之中,妖鬼患起,这天道便催生出了他们的统帅,是为“王”。

    不过那些大魔存于世间已存在数个沧海桑田,他们的名字早被人族玄门的史书长长久久地铭记——龙牙、虎翼、犬神、虚天魔戟,以及后天被我师姐以邪阵重铸的鬼头刀。

    我还很鲜明地记得三年前那场大陆的玄门浩劫,妖鬼狂cHa0自青蚨魔障深处而起、遮天蔽日。彼时天地间风云忽变,灵山门上至掌门师尊,下至一些我的师侄小辈,皆参与了此次屠魔与封印。诸位同门以我师父所创的四象星阵法,将龙牙、虎翼、犬神、鬼头四魔悉数镇压在这大陆的东西南北四处煞地,而我灵山子弟,则有一百五十八人折在此次诛魔之战。

    至于虚天魔戟,他在诛魔之战三年前便同我回了灵山门与我结了亲事,成为我留名独灵山史册的一件事。说到这件事我也是很不好意思的,只因拿下他不是因我修为多么高深——而是我同他一见面,他便跟我走了。

    后来我知道他有一个很斯文的名字,叫做箜篌。

    在没有遇到虚天魔戟之前,与我真正有着契约的器灵只有两位,龙雀与含章。龙雀是我的第一把刀,生得一副七八岁孩子的模样,头发乱蓬蓬着挡住了眼睛,一笑便露出一颗可Ai的小虎牙,还有两个甜甜的梨涡。他喜欢同我一处呆着,甜滋滋地叫我小白,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含章就是个好X子。他是很久远年代的剑了,那是已经泯灭于历史间的古姜国。他着旧时的红衣金甲、静谧安详,如同一块化开的琥珀。我时常同师姐笑说他不执剑的模样像一个秀气的书生。

    当然,他们两个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生得好看。

    而我当时一时脑热把箜篌带回来的原因也是因为他生得俊俏。他说了什么,我便应了什么。而今想来,倒也像是心魔作祟。不过箜篌之于我,就同灵山门孤独的剑修寻遍四方liuhe,终于拥住了最Ai的那把剑一般。

    但是母神没有恩赐我们未来。

    箜篌Si在那次诛魔之战。

    三年前浩劫之中我师姐红蕖叛逃下山,师妹李慕昭镇守朱雀,我不得不顶替红蕖成为四象星阵的阵眼,御剑千百。而箜篌作为我的副将与丈夫,一直护在我身侧左右。

    阵眼虽然看起来很威风、很重要,但真的很危险。这是龙牙犬神以及虎翼几乎同时举着刀砍向我时我心里唯一的想法,我就眼睁睁看着这三个人离我越来越近,追在他们身后的我师叔师兄师侄们的器灵越来越多。

    我想,我也许会成为战Si在诛魔之战中的渺茫一员。

    然而没有。

    我睁开眼时看见了箜篌,他残破的黑sE披风被风吹得嘶嘶作响,一丈长戟稳稳在他手中,两弯圆刃泛着寒光,映出我脸上不知是谁的斑驳血迹。他略微侧过头、眉眼低垂,堪堪看向我,手中长戟挡住了龙牙与犬神。

    保护好你自己,打不过,就跑吧——

    他的声音略带沙哑,独属于妖鬼的赤红眸子静静看着我。他蹙眉回首,长戟一转,反手将虎翼推了出去,玄sE灵力从他身上骤然炸开刺眼的光芒,带着隐隐龙Y直直b向另外两人。

    可是再后来我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站在阵眼中,闭着眼维持四象阵的运作。耳边刀剑嗡鸣,寒风冷冽。

    西方白虎阵成,鬼头刀受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