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安稳度日,身不由己是这个时代更常见的情况。

    自从父亲被处死后,母亲终日以泪洗面,却始终不愿意关掉家里那一天天破败下去的道场。

    父亲在长谷川悠的印象里只有很浅的一道影子,比起他的面庞,她更熟悉的还是手中的刀。

    不是什么名刀,却足以砍下人类的皮肉头颅。

    但父亲大概是很爱母亲的吧,即使在生下悠这个女儿后,她再也怀不上孩子,而父亲又是那么想要一个儿子来继承他的武士道。

    但他还是没有抛下母亲,反而因为这件事给了她更多的陪伴来保证那虚无的“安全感”。

    不过,这样的爱,似乎并不能波及到孩子身上。

    没有被过问自身意愿,就被当做男孩养大的悠是这样想的。

    她不会针线女红,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一开始就被剥夺了学习的机会。唯有烹饪,在家里情况逐渐败落到请不起仆从后,开始逐渐上手了起来。

    今天的道馆,终于是一个人也没来了。

    抱着唯一一把真刀靠在门框边,看着铺满黄沙的院落,悠一直坐到肌肉微微僵硬,手脚开始发凉才扶着木质门框站了起来。

    昨天,最后两个在道馆练习过的大叔也走了。临行前,其中一个递给悠一封信,悄悄地和她说:“悠啊,我听说土方先生从网走监狱里出来了。”顿了一下,他似乎是在疑虑告诉这样年纪的孩子这样的事是否正确,“叔叔我年纪大了,已经经不起那样的折腾。悠,你剑术又好,脑子也聪明,还能坚守这么久的道馆,可见是个心中有气怀的,去跟土方先生吧。凭你的本事,一定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

    说完,他就像丢下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扔下信,匆匆离开了。

    那封信还在悠的怀里。

    如果悠确实是个热血上头的,这个时代的好男儿的话,恐怕二话不说便背着包袱上路了吧,和自己的父亲一样追随土方岁三,想来那个母亲也是双手双脚支持的。

    可惜,悠不仅是个女孩子,还是一名穿越者。

    武士道也好,青史留名也好,她都没有什么兴趣。只是这个时代实在太过动荡,她才会想着守在自家小道馆里练习一些防身术的。

    事实上,即使是这样的年纪,悠的刀上,也已经沾过了血。

    寡妇独子,有一笔遗产,最容易被盯上的目标不是吗?

    回去吧。

    西边已经一片红云,晚霞满天,嘴里叼了一根路边摘的酸酱草,悠一边嚼着,一边晃晃悠悠地回家去了。

    希望母亲今天能清醒一点,最好能做了顿晚饭什么的。她这么想着,心底却泛起一丝丝不安的预感,忍不住加快了些脚步。

    悠的家离人群很远,是在半山腰处的一个隐蔽小屋。这也是当时父亲为了躲避审查特意选择的地址。

    而现在,这个僻静的屋子却成了无人知晓的葬身地。

    当悠发觉不对,悄悄从窗口瞧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